A. 中国哲学
黑格尔写道,中国人和印度人一样,都有很高的文化声誉;但这种声誉以及印度文学的数量,通过进一步了解后,实际上已经大为减少。这些民族的学问主要涉及宗教、科学、国家的宪政与行政、诗歌、手工艺和商业等领域。但当我们将中国的法律和宪制与欧洲相比时,我们只能在形式上进行比较,因为其内容非常不同。尽管中国的制度在形式上再一致,我们仍然会感觉它们无法真正融入我们的体系,不能令我们满意,它们充当了法律的角色,或者更准确地说,它们终结了法律。在诗歌方面也是如此:与欧洲诗歌相比,印度诗歌在想象力上同样辉煌、丰富而有文化,但诗歌的核心在于内容,而不仅仅是形式。即使是荷马诗歌,对我们来说也并非严肃之作,因此东方诗歌难以长久。这并非东方诗歌缺乏天才;天才的数量是一样的,形式也可能非常成熟,但内容局限于特定范围,不能满足我们,也不能成为我们的内容。总之,人们常被形式所吸引,把形式与我们相等甚至更高,这是比较中普遍存在的现象。
1. 孔子 (Confucius)
关于中国人的首要评价对象是孔子的教导(公元前500年),该教导在莱布尼茨时期曾引起轰动。这是一种道德哲学。孔子除了评论中国古老的传统原则之外,他的高尚道德教导使他享有盛名,这也是在中国最受尊重的权威。孔子的生平被法国传教士从原文翻译,他几乎与泰勒斯同时代,曾长期担任官职,之后失宠,退居私人生活,与朋友讨论哲学,但仍常被请教。他与弟子之间的对话,大多只是常识性的道德教诲,以良好的形式呈现,并无更深的哲学思辨。西塞罗的《论义务》(De Officiis)比孔子的所有著作更全面、更优越。因此,孔子只是一个具备实际世俗智慧的人,并无思辨哲学。从其原作来看,为其声誉计,他的书如果从未被翻译,反而更好。耶稣会士所作的译本,更像是释义而非真正的翻译。
2. 《易经》的哲学 (The Philosophy of the Y-king)
中国人也关注抽象思想和纯粹范畴。《易经》(Y-king)作为基础,汇集了中国人的智慧,其起源归功于伏羲。其中内容逐渐演变为神话、传说甚至荒谬。核心在于伏羲被赋予发现一张带有符号的表(河图),传说他在一匹龙马背上看到这些符号。这些符号是抽象范畴,属于理解力的最表层。虽然这些纯思想被意识到,但并未在实质上推进认识,仅停留在表象层面。具体内容未通过思辨被理解,仅从日常概念直接取用。因此,在这些具体原则中,没有一例体现对普遍自然或精神力量的感性概念。
基本符号
- ⚊:阳,完美、父性、男性、统一,肯定
- ⚋:阴,不完美、母性、女性、二元、否定
组合两条线产生四象:大阳、小阳、小阴、大阴,对应物质的完美与不完美、年轻与年老、强与弱。三条线组合成八卦:☰、☱、☲、☳、☴、☵、☶、☷,分别象征:天地、水、火、雷、风、普通水、山、地。通过这些抽象思想,中国人试图为一切现象提供哲学起源,但缺乏真正的概念实质。
扩展组合成六十四卦,被视为汉字起源,并通过加入不同方向的线条进一步抽象。五行(火、水、木、金、土)出现于《书经》中,但仍属于混乱的外在秩序,并不真正构成原则。这是中国智慧和学术对象的普遍原则——从抽象到具体,但仅有外在秩序,无感性内容。
3. 道家 (The Sect of the Tao-See)
另一派为道家,信徒非官僚,也非佛教或喇嘛教徒。道家哲学创始人老子,生于公元前7世纪末,比孔子年长。道德书《道德经》虽不属于《经》,但对道家重要,强调顺应理的法则(Tao-Tao),研究理源可得万物知识、治病、德行及超自然能力。老子被追随者视为“成为永恒之神的人”,道家追求理的至高,无欲、无名、空无,类似于西方所说的绝对存在,但仍停留于最初阶段。
- 著名句子:“无名天地之始,有名万物之母”“宇宙以暗为根,宇宙以光为体”
- 哲学层面:强调空、无、抽象的普遍,但未深入形成具体概念。
总结
黑格尔认为:
- 孔子:道德哲学家,缺乏思辨哲学
- 《易经》:抽象符号系统,形式复杂但内容浅显
- 老子/道家:追求绝对理,抽象但未形成完整哲学体系
- 总体:中国哲学重形式、道德与秩序,缺乏西方哲学所追求的思辨内容